Dt. M

瞎写小能手

HP 复燃 第十六章

16. 聚会

 

并无悬念地,西里斯成为了阿尔贝·加缪的忠实读者,他拜托埃尔弗里德弄来一些加缪的其他作品,比如《鼠疫》、《堕落》和《西西弗的神话》。听詹姆提到,西里斯还用复制咒将加缪在书本封面的那一张经典个人照片贴在宿舍墙面。

 

“别说,你还真别说,这个麻瓜挺酷的:高领风衣,香烟……他真酷。” 詹姆一边眉飞色舞地描述、一边立起自己的衬衫领子,再拿一根棍棒糖叼在嘴里,形成专属他的拙劣模仿。

 

期末考试前最后一场读书分享会,大家照常吃着午餐,拉文克劳级长欣慰地欢迎西里斯·布莱克的二次登台,一切都是那么平和、又夹杂着一丝期待。

 

直到西里斯开始字正腔圆地引用《鼠疫》中描写大堆大堆死老鼠烂在大街上、发臭的内脏流了一地的场景——

 

即便顶着一张如何完美的脸,听众们也受不了这个信息冲击。

 

“真下饭,兄弟。” 詹姆哕了一声,扔下刀叉。

 

“呃,好的,让我们谢谢布莱克。请问还有谁要分享别的作品?” 级长面露难色,这顿午饭可是彻底吃不下了。

 

拉文克劳的潘多拉举起手,自告奋勇地上台朗诵了一段组诗,应该是巫师的作品,埃尔弗里德心想,她完全没听过这首诗,而转眼看了看其他长桌,大家的表情竟和她一样茫然。

 

“还有人吗?” 

 

礼堂鸦雀无声的。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读书会了哦。” 级长尴尬地补了一句。

 

虽然埃尔弗里德对此深表同情,但是她可不想站上台成为那个窘迫的家伙。

 

“我点一个人好吧?” 级长顿了顿,他不希望这个活动以这么冷清的方式结束,然后一眼看见一直低着头装死的埃尔弗里德,“韦勒克,要不,你上来分享一下?你读过这么多书,随便哪本都行——”

 

“芜湖!” 詹姆和西里斯配合地起哄,其他格兰芬多见状也鼓起掌来。

 

越怕什么来什么。埃尔一脸苍白,向身边的莉莉投去“救救我”的眼神。

 

“没事的,我一定不会让你冷场的,放心吧埃尔……” 莉莉低声鼓励她。

 

慢吞吞挪上讲台的埃尔弗里德直接背诵了一首威廉·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Pity the world,or else this glutton be.  To eat the world's due,by the grave and thee.’①” 终于背完,她暗暗松了口气,走下台。

 

莉莉等人十分捧场地为她喝彩。这时礼堂门口出现一个罕见的身影,是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他穿着一身亮闪闪的长袍,半月形镜片后的湛蓝眼睛闪烁微光,微笑着鼓掌。

 

“这真是个不错的活动。” 他此刻和蔼地开口,大家才发现他的到场。

 

午餐吃得差不多,埃尔还赶着去图书馆占座,她刚拿起书包想走,校长却叫住她:

 

“韦勒克小姐,请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包括莉莉在内的众人都颇为惊讶,埃尔弗里德·韦勒克这么守规矩的家伙也会被叫到校长办公室训话吗?这属于哪儿的天方夜谭呀。

 

一瞬间埃尔弗里德也摸不着头脑,她在霍格沃茨只做过两件违反校规的事,一个是二年级喝复方汤剂假扮教授去禁书区,另一个是上学期和波特他们盖着隐形斗篷夜游……没有道理现在才追究她吧?

 

到了校长办公室,邓布利多的话才打消她的疑虑:

 

“我听不少同学提过你很擅长麻瓜的乐器,也对艺术非常了解……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负责下学年圣诞舞会的音乐和舞台呢?” 

 

“……我?” 埃尔弗里德指着自己,惊喜得不敢相信:“真的吗?”

 

“当然。不过,得恳请你保守这个秘密。”

 

“我可以告诉我的好朋友莉莉吗?”

 

“唔,在伊万斯为你保密的情况下。” 邓布利多温和地点了点头。

 

“这是我的荣幸——太谢谢您了,先生。” 埃尔竭力忍下自己想欢呼的心情,认真地答应道,她怕邓布利多会觉得她不够稳重、从而改变主意。

 

告别时邓布利多还送了她一袋柠檬雪宝,说是作为她上台分享一首如此美好的诗歌的奖励。

 

下午上课前不少同学问她邓布利多教授找自己说了些什么,她搪塞道:“了解了解我有没有完成好麦格教授交给我的变形学论文……”

直至晚上回到宿舍,她才把真相告诉莉莉。

 

“太棒了!” 莉莉眼神放光,“你肯定能将这场舞会变成大家最难忘的回忆。”

 

“我也希望我做得到。” 她笑着说,“看来,我暑假得好好研究一番自动演奏的魔法。”

 

“说到暑假,你愿意来我家作客吗?” 莉莉提议道。

 

“当然好啊。”

 

临近期末,依照承诺她恋恋不舍地归还了时间转换器。不论如何,三年级是一个极为充实丰富的学年。

 

考试一结束,收拾好行李的埃尔弗里德和莉莉手挽着手走到车站,仍身穿校袍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早在特快旁等着了,埃尔佯装若无其事地上车选了节包厢,轻松地将自己的和莉莉的行李箱抬上置物架,平时她是会帮一帮瘦弱的西弗勒斯的,现在她选择不再多管闲事,坐在最里面的靠窗位置一言不发。

观察力敏锐的莉莉早发现两个朋友之间微妙的变化,但暂时选择什么也不说。

 

车厢里一阵沉默。

 

“……莉莉,我有点困,先睡一觉,麻烦到站再叫我吧。” 埃尔弗里德知道西弗勒斯·斯内普是想主动和莉莉聊天的,她碍在中间没意思,于是趴在桌面假装入睡。

 

整个回程路上,实际根本没睡着的埃尔迷迷糊糊听着他们从学习聊到别的日常,原来西弗勒斯可以这么多话,她第一次意识到,他的寡言只是针对不感兴趣的对象罢了。

 

与一个讨厌自己的人共处一室的感觉可真难受啊……她心想。

 

在她脑海里起起伏伏快两个小时的思绪中,列车靠站,她疲惫地提着箱子下车,更多是由于不太舒服的心情。

西弗勒斯·斯内普终于和她们分头行动。接她们的是瓦伦娜·韦勒克,听说妈妈这次会放十来天的长假,埃尔的情绪顿时好多了。

 

放暑假第一天睡得临近中午。夏日酷暑特有的大太阳把整个睡房照得金灿灿一片,她悠闲地起床,和爸妈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再一起逛逛街……美好的暑假就该是这个样子。

翌日晚上,韦勒克一家三口首次到伊万斯家做客。两个家庭不约而同地感到紧张——伊万斯夫妇是因为潜意识认为对方的社会地位较高、从而有几分敬畏心理;韦勒克夫妇则是第一次见女儿好友的父母,想留下好印象的希望太过强烈。

不过好在,双方都是随和友好、善解人意的性格,晚餐进行不到一半时间,大家就熟络了起来。

佩妮·伊万斯变得高挑不少,脸颊更加瘦削,突出的颧骨把她刻画得比以前还要严肃、淡漠,搭配上偏成熟的衣着风格,乍眼一看像一位已经出门工作的女性。

 

“所以,韦勒克医生,你每天的工作一定忙得很吧?” 伊万斯先生切着牛排不经意地问,坐在他旁边的佩妮默默翻了个白眼,似乎觉得父亲问的问题很愚蠢。

 

“噢,是挺忙。” 韦勒克先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想医院别一天安排那么多任务给我,好让我陪一陪家人。”

 

“要是没有交通堵塞还好,伦敦现在越来越塞啦……这么对比起来,你们的‘壁炉’和‘飞天扫帚’可真方便!” 伊万斯先生乐呵呵地说。

 

“是啊,真可惜我没法体验。” 韦勒克先生对自己的麻瓜身份毫不避讳,伊万斯夫妇也一样:

 

“我们一家只有莉莉会这些神奇的魔法。” 他们兴冲冲地表示。

 

并不意外,佩妮此时的脸黑了一大半。而莉莉则稍微红了脸。

 

“那很不错,拥有一对各有各优秀之处的女儿。” 韦勒克先生平和地微笑道。

 

“埃尔总是羡慕有兄弟姐妹的孩子。” 瓦伦娜说。

 

气氛隐约间缓和许多。

 

围绕放松与玩乐主题的假期,埃尔弗里德自然无比享受。

然而西里斯就没那么幸运了,第一晚进家门,他被沃尔布加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原因是他在礼堂分享麻瓜书籍——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你是不是要把整个布莱克家族变成笑话才满意?你想彻底毁掉我们对不对!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孽子……” 

 

来来去去无非这几句话,西里斯听得耳朵起茧,见怪不怪地直接无视面前这个跟高贵二字毫无关系的、大吼大叫的漂亮女人,将自己锁在了房间。

 

“不要给他送任何吃的!让他饿死在里面!” 沃尔布加怒骂道,声音简直快穿透墙壁。

 

在这里,他被禁足、禁食已经属于常态。

万幸的是,猫头鹰的信还送得出去,也送得进来。詹姆早猜到他一回家就得挨饿,寄来了一大堆好吃的,以及麻瓜制造的有趣小玩意儿,比如拍立得、拼图、八音盒和大富翁。

今年多了埃尔弗里德·韦勒克这个朋友,她在信中安慰他:

“……总会存在不适合当家长的家长,他们把自己的追求强加在小孩的身上,想扭转他们的观念已经不可能了,但是我们可以选择脱离出去——不到几年你就能这么做了,波特肯定很欢迎你去他家,或者你有任何需要,也可以找我帮忙……”

她的猫头鹰送来几本麻瓜杂志和一些高热量零食,瞧包装上的字符,和二年级她看的那本外文书极相似。他拆开尝一口,是甜掉牙的巧克力饼干。

 

他们两人的猫头鹰到西里斯房间窗口时每次都累得气喘吁吁。

 

不幸的是,一天下午,沃尔布加用魔法强制打开了上锁的房间,她看到了还没来得及藏的这堆东西,脸色大变:

 

“好啊,我说你怎么消停了,原来是有这些狐朋狗友……” 她挥了挥魔杖,一封封信件展露在眼前。

 

手上没有魔杖(实际上就算有,由于踪丝他也无法在校外使用魔法)的西里斯瞪着她,维持着表面的云淡风轻,自从他发现自己越是冷静、沃尔布加会越生气,他经常这么暗暗咬牙竭力调动一切面部神经形成这副慵懒与讽刺相杂的神情。

 

当她发现送信人不仅是以前的波特,还多个陌生的名字、一个神圣二十八族里没有的姓氏,她质问道:

“……这个韦勒克是混血还是泥巴种?”

 

他不说话。哪怕真相其实并不至于叫她大发雷霆,他偏偏什么也不打算解释。

 

锐利的目光像是要把西里斯肢解那样狠戾。

从进门开始一直恭顺低下头的克利切几乎不敢呼吸、稳稳地端好手里的牛奶粥——这是只短暂心软的沃尔布加吩咐他煮的,为饥饿太久的人提供基本营养的同时又不会损害肠胃,克利切为布莱克家族服务的这些年,已烹煮过无数次,以前还是因为小孩子们生病,后来则演变成西里斯被禁食的次数逐渐增多……

 

“回答我!” 沃尔布加拔高了音量,西里斯反而弯了弯嘴角、讥笑的神态跟年轻时的她几乎没什么两样。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的两只保养得算得上年轻的手、此刻狰狞地爬满了青筋,她正用麻瓜的方式撕毁信件,气得甚至忘了大可一个咒语解决这些碍眼的信封,嘴上念念有词:“你连泥巴种都敢交好了!”

 

“别叫她泥巴种、你这个疯女人!” 西里斯冲上前要夺回自己的信,并不忘大声地还击道——

结果下一秒,沃尔布加一挥魔杖把整碗滚烫的粥水泼了过来,一切猝不及防,他迅速抬手挡了挡,等能够作出反应时,左手肘已经被烫红一大片,高温灼伤的一瞬间是来不及感受疼痛的、往往在拉开衣袖接触空气的那一刻,延长的痛觉铺天盖地地淹没自己的感知力,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我生你出来,你管我叫疯女人?” 沃尔布加眼睛都不带眨的,带着大快人心的语气说,又挥挥魔杖、一把火烧掉了那堆朋友们寄来的物品,“克利切,锁了他的猫头鹰和窗户。我看看还有什么救得了你……”

 

只能按主人吩咐照做的克利切颇为无措地看着西里斯高度烫伤的一只手,尽管平日里这位少爷对自己爱答不理,说到底也是雷古勒斯少爷的哥哥,现在这个局面可不是他想看到的,起码清理清理伤口也需要吧?可是沃尔布加厉声阻拦道:

“不要给他疗伤!” 一时间,她的心底有闪过一丝苦闷与悲伤,但一对上西里斯冷漠得像死人的眼睛,她的动摇顿时烟消云散:“不好好反省,就是这个下场,就该记住疼痛这个最好的教育!”

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到了深夜,雷古勒斯还是找自己求情了。

最终,她凭着内心仅剩的一丝仁慈默许了他把那小瓶愈合魔药送进西里斯的房间。

 

沃尔布加真的很难想象,没有雷古勒斯这个孩子,她该怎么办——

西里斯出生时她已经三十四岁,在此之前她既难怀孕又流过产,明明自己嫁给奥赖恩的时候才二十岁出头,眼看最小的弟弟西格纳斯已经生了三个女儿,她害怕自己没有孩子,生不出子嗣的布莱克是当不了继承人的,她的梦想可是遵循对父亲的诺言:一生维护家族荣耀、重振家族荣光。

以致于她一度将她第一个出世的孩子视为奇迹。

1961年8月,雷古勒斯也出生了。从此她的人生重心就是将这对兄弟培养成布莱克杰出的继承者,尤其重视作为长子的西里斯。

眼看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西里斯六岁以前,除了有点黏她、贪玩、耍小性子捉弄礼仪老师以外,没有什么大问题,她以为他只是心性调皮而已。

直至那天去宴会的路上,她正与格林格拉斯的家主寒暄,就这眨眼时间这点功夫、西里斯跑去跟路边衣衫破破烂烂的麻瓜小男孩谈话,还想把领口下贵重的胸针送给对方,原因是那小孩说自己好几天没吃饭。

她才不在意这种事、她只在意自己在别的纯血家族面前丢了脸:她的儿子主动和泥巴种打招呼、实在太不像话。

“……布莱克是不能和任何一个泥巴种说话的、连一个眼神都不可以!你懂吗?” 她当时凶巴巴地叫道,这是她第一次吼自己的孩子。

“可我没看出来他和我们有什么不同,妈妈。” 西里斯反驳。

她长篇大论地解释纯血如何高贵麻瓜如何低劣,然而按今天的局面来看,他是半点没听进去。

到霍格沃茨上学也加剧了他们之间亲情的破裂,他越来越不屑于她的权威发言,越来越喜欢质疑家族的教育理念。十一岁,在先是被分进格兰芬多学院、又在贝拉特里克斯和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的订婚宴上说“我倒不觉得麻瓜有多蠢”这种言论后,刚到家她就扇了他一巴掌,她从未这么恼怒地用蛮力打过他,那一天的响亮耳光、如同开了个无法挽救的口子,往后母子间的争斗永无休止。

 

不是所有人都会崇尚“Core Value”,并将其纳入自己的意识形态当中,尤其是天生反骨的西里斯,当他亲身接触到这个被长辈说得一文不值、肮脏堪比蟑螂的群体,发现实际却并非如此,原来的观念体系不攻自破,他的清醒来得太早,致使周围的人们只以为他是年少气盛不懂事。

对此他才不会掉入自证陷阱,他不在乎他们如何拥护这个破理念,更不在乎他们扬言要把他逐出家门,他巴不得离开这个地方、这个不配称作家的地方:责任缺失的懦弱父亲,疯疯癫癫的激进母亲,乖得像根木头、完全没主见的弟弟……

终有一天他会逃离的——他会成功而彻底地脱离他们。

 

注释:

① 选自Sonnet 1,此句意为“可怜这个世界吧,不然,这样的觊觎将侵吞掉这个世界本应有的事物,以你和坟墓。”


评论(11)

热度(36)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